沧桑的钢笔
高2017级4班 王浩文
干裂的土地仿佛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,通过那一口快要干涸的井向天空张望,秋日的风摇曳着飘渺不定的叶,静静地在大地的怀抱里挥散成细细的沙。太阳在强劲的风里,发出生命最雍容、慈爱的柔和光芒,将这冬季到来之前的最后的圣约飘散在那破旧的大杂院里,而谁也不知,院里还往着老丁。
年迈的老丁玩弄着桌上的钢笔, 那一支充满裂纹的钢笔在窗外泻进的光里,油亮而灿烂。老丁长叹,望着那被秋风卷起的叶子,心中记忆的涟漪层层泛起,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下午。
“孩子,爸爸没什么可以给你的......”小时候的老丁站在一个壮年人面前,“可是爸......”“孩子,拿着这支笔,爸希望你成为一代有名的作家。那时......”壮年人的泪落下,好似黄河那带着滚滚黄沙的水滴,”那时,爸会在地下,为你而感到骄傲。”老丁把头埋进父亲的怀里,仿佛是埋进了大地广旷的胸膛,父亲说完,扛着枪走了。背影消失在广远的田地里。
“爸,爸,我…我对不住您…”老丁从记忆中醒来,把头埋进深深稿纸,老泪纵横的脸如颤抖的、干裂的土地。”老丁,别哭了!你自己年轻时不努力,净瞎写些烂文章,报社要你才怪!”窗外的光被隔壁的烟鬼老刘挡住了,破口大骂的他露出了黄灿灿的牙。老刘干涸的眼卡在深凹的眼窝里,一夜的赌局让他身心疲惫,输了钱的他把气撒在老丁身上。老丁抬头,也无力辩解,他拿起那支钢笔,让浑浊的泪深深地润湿钢笔的每一个缝隙。
这支钢笔经历了太多太多,他伴着老丁在夜晚飘忽的灯光下写着稿,伴着老丁受到别人的批判,笔上的沧桑仿佛是那一次次的伤疤。报社拒绝他,说他是无端恶意的诽谤说他偏执,古怪。“也许,是我的错吧!”他晃晃忽忽地出门去往日的酒馆,卖酒掌柜放下报纸,推了推眼镜大声叫喝着。平日善良的掌柜换上了厌恶的眼,一颗大金牙在被烟熏的嘴里闪着逼人的光,像是工厂里机器的铁牙。酒馆里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大骂,嘲笑着朝他泼酒,“喝呀你,这废物!”老丁长叹着,披着那带着醇厚洒香的空荡荡的大衣走了...…
叶子落光的那一天正是大年初一,阳光惨淡地播散,照亮了老丁惨白的脸和那破裂的钢笔。"老丁死了!”隔壁刘烟鬼笑嘻嘻地说,脸上迎来久违的快乐,满脸的烟气也扭成一个大大的笑脸。
还是一个秋天,小杂院周围已经变成了高大的楼,蓝幽幽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,小杂院也显得熠熠生辉。老丁的屋里被开放展览,在来来往往的游客里那支桌上的笔静躺着,在他一旁是九个烫金的小字——“伟大判批判主义作家丁XX生前用的钢笔”。秋风吹过,润湿着院里干涩的土壤,多年后,干涸的老井也渐渐涌出清泉,像一只眼默看着天。